路德维希•Mozart

这里维希,你好。晋江@吻莽

【快新/爱无原则8:00】主角说厌烦了这一切

意识流/主线结束后设定

如果说他为自己脱下白色西装,那么他也可以再次为他穿上。——引子

 

黑衣组织覆灭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下午。

而后作为工藤新一,再度出现在公众面前,他回答记者的第一个问题是,剿灭黑衣组织后他最想做什么。他脱口而出,抓到怪盗基德吧。

然后第二天早晨,他就看见自己的照片和那个白色的身影,以斜对角剪切的方式拼贴在一起,张扬地占据了报纸的头条版面。

鬼使神差。

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三思而后行,尤其是当服部平次发来那条“你好爱他”的短信时。

在他心里,一直有一条很明确的界限,将怪盗基德与那些他曾着力解决的案件分隔开。后者,他将其看作义务,而前者……

兴趣?爱好?

或许太轻了。

生命真正的意义?

或许又太过戏剧了。

 

他不知道。

但总而言之,那个身影占据了他的整个青春。

在他变回工藤新一后,他们又有过几次精彩绝伦的对决,媒体不厌其烦地报道着,电视台用上了最精良的设备跟拍,几乎变成了一场盛大的真人秀。

这满足了他个性中飞扬跋扈、不知疲倦的那一部分——在无数次月光笼罩的角落重逢,当他与他习惯性地打完不痛不痒的、诗歌性的暗语,他再心照不宣地把他放走时,他不再背负正义,不再是他所应是。

“又被他跑掉了吗?”

“下次一定不能饶过他。”

工藤新一说出这句话时,一阵心悸,仿佛那是他说谎的证据,证明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,他只想有无数次的“下次”。

 

在那段时光,生活因为过于有意义而失去了停顿,而后当他再度回忆起,一切都宛如快进的录像带。

……

 

这场戏和他的高中生涯一起落幕。

同样是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里,警视厅收到了怪盗基德寄来的包裹,里面没有他们意料之中的宝石,而是整套怪盗基德的服装,和一支干枯的玫瑰。

从此以后,他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谁都没有预料过他会离开,就好像他的出现已经是习以为常,是茶余饭后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。当人们发现他们不再有免费的魔术秀看时,刚开始他们有些不习惯,后来他们也就习惯了。

但工藤新一不是。

对于他来说,就好像是把那张报纸头版的另一侧斜对角剪下来,空荡荡的,透出下一面报纸的内容来,可能是环境议题,或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国际局势。

 

工藤新一从刑侦大学毕业后,没有什么意外地进入了警视厅。在此以前,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会如此“没有意外”。

不幸的是,尽管他的能力有目共睹,他还是不得不“按着规矩来”从底层做起,遵从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指挥,维护着没有谁知道为什么的秩序。

在25岁那年,他终于被允许成立自己的侦查小组,可以相对独立地侦查案子。

而他把档案翻来覆去,无非总是那么几个动机,那么几个手法,那么几个结果。

他的生活好像池塘里岩石遮蔽的角落,没有一点阳光可以照进来。

尽管如此,他从来没有期待过重逢。

仿佛那样会暴露,他还紧紧攥着曾经不放。

开玩笑,工藤新一怎么会……

他不甘心地握紧右手,重重地捶在办公桌上,突然发现那只手被桌子吸了进去,而后是他的手臂,整个身体,四下一片眩晕。

 

——凌晨三点。

他在自家书房醒来,身边堆满了各种案件的纸质材料。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,胃部一阵阵痉挛。他想下楼给自己冲杯五谷杂粮,却迟迟站不起来,只是手握拳压住胸口抽痛的地方,牙关紧闭,就像曾经aptx-4869的药效反应一样。

那时是这样的吗?……不,那时是……

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遗忘那种明晰的疼痛感。他终于明白了,当灰原哀第一次说她开始不再对黑衣组织的气息敏感,那种恐惧的由来。

那是一种失重感,一种从高空一跃而下的惶然。

他感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,在几乎着陆的那一刹那,他听见——

“喂!”

他睁开双眼。

“你没事吧?”

谁?

“大侦探!”

他好像即将溺死的人突然被人拽出水面,骤然清醒。

与书房联通的阳台上,站着一个人。月光在地板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,几乎向他倾倒而来。

“你……”他嗓子沙哑,突然失声。

“我去帮你倒杯热水,你等一下。”

“别走!”

他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声音,猛地朝那个身影大喊。

对方吓了一跳,立在原地不敢动。

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,他镇定地看着来人,一言不发。

最后闯入者开始骚动不安,开口打破了沉寂。

“拜托,你先去吃点东西好吗?我不走,我会把所有问题都解释清楚,直到你满意。”

 

可是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满意。

他们走入灯光明媚的室内,他看到那张曾经看不清的脸此刻素面朝天,毫无遮掩。岁月洗礼,尽管还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,但毕竟不如那时好像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米白色的宽松休闲外套,取代了那身有些浮夸的冷白色西装,他将那份嚣张的气焰一一收敛。

你叫什么名字?

“黑羽快斗。”

为什么突然离开?是找到你想要的宝石了吗?

“不是,我只是累了。我不想再找了。”

消失的这七年,你去哪里了?

“我去留学了。”

你……

“等一下,我们一定要像在审讯室一样吗?工藤警官?”

工藤新一停顿了一下,面不改色地说道:“恐怕一时半会儿我改不了。你今天为什么在这里?你知道我没有吃晚饭,就说明至少你在我回来时,就已经在了。或许更早,因为你知道我在外面也没有吃晚饭……你跟踪我?”

黑羽快斗沉默了。

随后,他说:“没有什么理由。只是今天刚刚回国,想来见你。”

 

然后工藤新一不再发问。

黑羽快斗仰靠在沙发上,喃喃道:“其实你不应该责备我。我们都过上了井然有序的生活,正如今天我不出现在这里,你的生活也不会被打破。”

“我没有责备你。”

“你过得不开心吗?你还在做刑侦吧?难道没有新的罪犯值得引起你的注意?”

“不,纵然是我,照样有解不清的谜团。可是时间久了,你会发现,连那些谜团都有着相同的颜色。”

“那么你怎么肯定,如果我没有离开,我不会成为你厌烦的其中一个对象?”

“我觉得这种谈论没有意义,因为你所假定的前提并没有成立。”

“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抽丝剥茧地推理出什么?”

“没有什么,我只是想见你。”

……

“我再问你一遍,你过得不开心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 

在那个黑衣组织覆灭的、平平无奇的冬日午后,黑羽快斗在做什么?

他什么也没有做,只是在电视转播的采访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恰巧那时,街边有卖烤红薯的车经过,他跑出门买了一个,窝在沙发上,用红薯捂热掌心,把电视从新闻频道调到了娱乐频道。

在无数生活的空隙,他从来不曾对奇迹有过期待,或许他从来都是奇迹的制造者。因为他知道秘密,所以对于生活从来没有信心。在他所遇见的一切的无所谓的不可抵抗又无法拒绝的一切里,他从来都不曾思考过自由意志,因为在他看来一切顺理成章,就好像安排好的一样。

长此以往,他背负着一个荒诞的目的——和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比赛找到一块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石头,然后摧毁它。

可为什么非得是他拯救世界不可?

他未曾受过神启,也从不觉得自己骨骼清奇,又为什么背负着一种莫名的使命感?

那时在新加坡,肩膀中枪,他看着热带火烧一样的夕阳,真切感到死亡的迫近。

他不是不死之身,就像这套衣服的上一任主人一样。

 

然后他褪下怪盗基德的白色西装,逃离东京,在瑞士看了四年雪,又去地中海晒了三年太阳。在远离工藤新一的七年,没有晒着阳光浴就从海里漂上来的尸体,也没有暴风雪天突然被火烧断的吊桥。一切稀松平常,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、标签,从扁平化的叙述里出走,然后成为一个立体的、鲜活的人。

他拒绝被刻画,被书写,被赋予使命,然后思考这样他是否还能成其自我。

 

“看来我可要经常造访这里了。”

从空空如也的冰箱里拿出最后一个鸡蛋、打入方便面的黑羽快斗,不紧不慢地说。

“最近比较忙,没什么时间。”

工藤新一皱了皱眉,似乎不能习惯他突如其来的熟稔,“还有,不许再爬阳台了。你已经不是……”

“怎么?不期待着大盗归来的戏码?时隔七年,怪盗与侦探的终极对决……”他扬了扬嘴角。

“你已经不是他了。”

黑羽快斗翻动方便面的手突然顿住。他关掉蓝色的火焰,垂下的刘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直到蒸腾的热气散尽,他把那锅面端到餐桌上,叹了口气。

“从来都没有他,一直都是我。”

 

凌晨四点五十分。

胃已经不疼了,空荡荡的,就好像那个又突然消失的人一样。

明明说好不走的。

自知失言,工藤新一却没有出言弥补。他不是不知道黑羽快斗的意图,但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。只有在划定好的情节架构里,他才能自如地是他自己。

他会继续下去,他想,他永远不会逃离他的使命。他和黑羽快斗已经做出了不同的决定,他抛弃了怪盗基德,但他无法想象一个不探案的工藤新一。

甚至于,如果他不是侦探,他与黑羽快斗根本不会相遇。

 

叮铃叮铃,叮铃叮铃。

凌晨五点,平日的早起闹钟从楼顶的卧室按时响起。于是工藤新一起身,向二楼爬去。每跨一步台阶,他都更加确信,这就是他的选择。

当他终于走到房门前时,闹钟突然停住了。他愣了一下,猛地推开房门。

 

北风吹拂,阳台大门敞开,将素色的窗帘吹得四下飞窜。

远方地平线隐约有光线在青蓝的底色上跳跃。

那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阳台中央,单手压住帽沿,垂感极佳的披风肆意扬起。

 

“先生,我把米花市的第一缕阳光带给你,后会有期。”

而后,他纵身一跃,滑翔翼展开,向着那地平线飞去。

如果说他为自己脱下白色西装,那么他也可以再次为他穿上。

  【END】

下一棒:  @Aki 枫铃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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